2010年，他荣获中国青年建筑师最高奖——中国建筑学会青年建筑师奖。

樊则森

中建科技集团有限公司总建筑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装配式建筑设计领域资深建筑师。共主持200多万平米装配式住宅工程，形成了系统性的工业化建筑设计理论体系。荣获过詹天佑金奖等三十多项省部级以上奖励。

樊则森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正统，不羁，平和，孤傲，沧桑，温暖，坦荡，神秘。

这些词对立统一地融合进了樊则森的气质中。这是记者认识他以来，对他的综合印象。更深的印象来自他在专业领域所呈现的“专”与“实”——专精的业务能力与实干的精神。作为一名建筑师，樊则森所崇尚的是系统思维、技术理性所表达的建筑之美，所坚守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初心情怀。正因此，无论是在顺境之中，还是逆境之下，樊则森都能坚定从容地建构自己理想中的工业化建筑设计理论体系，并在机会出现时，践行之，修正之，升华之。

2017年12月8日，樊则森所在的中建科技以43.8亿元中标深圳长圳公共住房项目，这是目前深圳乃至全国规模最大的装配式公共住房项目。

作为中建科技的总建筑师、建筑工业化和建筑科技系统集成应用领域资深的专家，樊则森将出任这一项目的项目经理。这对于樊则森来说，无疑是一次重要的机遇。这次机遇，于他，于中建科技，于深圳这座城市，意义都非同一般。

很有幸，记者终于有机会走进樊则森的办公室，与他就长圳项目的台前幕后展开了一场对话——

樊总，您好。首先祝贺你们中标。长圳项目是目前深圳乃至全国最大的装配式公共住房项目，据说这次参与竞标的企业不少，其中不乏知名的房地产企业，最终你们胜出，您认为主要原因是什么？

樊总

谢谢。这次中标，主要是强强联合的结果。我们与孟建民院士所在的深圳市建筑设计研究总院和中建二局结成了联合体，在孟建民院士领衔下，我们共同完成了投标方案的设计。

院士团队的智慧，加上我们中建科技和中建二局的专业技术能力与经验，这是央企和地方国企的一次很好结合。当然，关键的环节我们还是不错。

据说你们的方案标获得了最高分，可否简要介绍一下你们方案最突出的亮点？

樊总

第一个亮点，是我们提出了“河谷绿舟”这样一个概念，就是沿着河谷打造一个绿色方舟的意思。基于海绵城市的理念，我们让“绿舟”与河谷产生了联系，并结合TOD“地铁 + 物业”的模式，沿着地铁和河谷之间打造了一个步行轴，形成了两轴一环的大规划架构。这在长圳这个地块上还是比较匹配的。

第二个亮点，是我们方案中的户型设计。前段时间我们参加深圳市公共住房标准化设计竞赛，获得了惟一的一个特等奖，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应用了这个成果，实现了户型有限模块的无限生长。

这里的无限生长包括三个方面的意思：一是户内空间可以无限生长。因为户内无梁无柱可以自由分割，所以户内空间是无限生长的。我们每一个户型都可以提供四到五种，甚至更多的不同布局的空间效果，将来装修和使用比较灵活，可以实现全生命周期不同使用需求的满足。

二是结构的无限生长。我们制定了一套大空间、开放结构空间的变化规则，我们这个结构模块，不同于以前标准化设计完就不能动了，而是可以按规则进行变化。结构空间的变化可以实现整个空间的一个无限生长，适应了不同的需求。

三是户型组合的无限生长。我们可以用它组合成不同的标准化的楼栋，可以是方形、T 型、H 型，也可以是蝶型、U 型等等，可以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平面组合，这个平面组合可以适应规划的多样化的要求。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做了七种组合平面，这七种组合平面都是用同样的标准化的套型来组合的，体现出了标准化和多样化、标准化和系列化的对立统一的有机关系。

通过招标书可以看出，甲方对这个项目有着很高的预期，既希望打造公共住房优质精品标杆，又希望在 EPC 管理、CM 推进、建筑技术综合应用方面成为标杆，很有挑战性，你们能保证甲方这么高的预期达成吗？

樊总

这个目标必须达成。事实上，这个项目不仅甲方有很高的预期，我们中建科技从开始投标的那一刻，也是希望通过这个项目来打造全国公共住房科技、智慧、绿色引领质量性能提升的精品与标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实施企业的目标和甲方的目标是一致的，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目标的高度一致，再加上历史性的机遇，让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中建科技是代表中国建筑利用建筑科技的集成技术，在绿色建筑、装配式建筑等领域采用 EPC 工程总承包模式运营的产业平台、技术平台和投资平台。我们承担的山东建筑大学钢结构装配式被动式建筑和深圳裕璟幸福家园都取得了业内良好口碑。同时，我们还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装配式建筑智能建造平台”，我们与住建部合作成立了全国惟一的建筑工业化集成建造技术研究中心、全国第一家专属装配式建筑的工业化设计研究院，我们还在全国领先形成了企业《装配式建筑技术标准》，这些都证明了我们的专业技术能力，为完成这个项目奠定了基础。

您是长圳项目的项目经理，您是如何给自己这个角色定位的？这是一个 EPC 总承包的项目，而且要求综合运用装配式建筑、绿色、信息化智能监管等技术，与传统的项目经理相比，这个项目对于项目经理的挑战体现在哪里？

樊总

我从一个大型国有建筑设计院执业20多年的资深建筑师，跳槽到全球最大的投资建设集团中国建筑股份有限公司，很多朋友都说我“转行”了，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今天借你所问，我来集中回答一下，也感谢所有关心我的朋友们。

这些年，建筑学的发展暴露出一些问题，“唯洋”让我们丧失了民族自信文化自信；“唯官”让我们热衷于炮制各种概念，以华丽的词藻歌功颂德，牵强附会；“唯商”让我们傍上地产商，偷面积，假报建图等，想尽办法为其攫取高额的利润效犬马之劳；“唯形而上”让奇奇怪怪的建筑大行其道，理念创意等各种忽悠各显神通。

作为其中一名迷失过方向但心有不甘的建筑师，走出来这两年多，仍然尝试着探寻一条建筑学的“技术理性发展之路”。建筑学是技术与艺术的结合，是技术理性与人文科学和艺术的统一。我认为回归技术理性，研究如何更加高质量、高效率地建造更为性能优异的建筑，以满足人的更高需求，是行业的发展方向。

所以我的角色定位仍然是一名建筑师出身的项目经理，我将结合自己十余年在建筑学的技术理性方向上的研究和实践，在更具挑战性的岗位上，将设计和采购、生产、施工结合起来，综合应用新的工业化建造技术、绿色建筑和信息化技术，为居住者提供安全、优质、绿色、高性能的住宅。这个岗位的挑战在于设计、采购、生产、施工的统一协调，也在于建筑、结构、机电、内装的系统集成，更在于企业赢利的目标、项目不高的造价和实现建筑科技综合应用，实现建筑系统集成创新引领，如何统筹、协调、融合各种要素等。

作为总建筑师，您擅长的应该是技术领域，管理领域并非您所长，现在，您却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对于这个项目，您最担心的是技术问题，还是管理问题？抑或其他？

樊总

关于擅长与不擅长，我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个领域，管理很强的人，如果没有技术，他做不好事；技术很强的人，如果没有管理也做不好，所以要形成团队。我们就是形成了一个团队。我们团队中，有管理很强的人，也有技术很强的人，更有各种各样很强的人，我们形成了一个强大的专业团队，我们是在用一个强有力的、高效的、有激情、有梦想的团队来做这个事情，因此，我是非常有信心的。

当然，客观地说，我最担心的，还是管理问题。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推 EPC 工程总承包模式，是按照国际惯例来推的，但是我们国家采用传统的方式做了很多年，这种传统的惯性肯定会映射到部分管理过程之中。我们在过去的工程里面都碰到过，就是它不是真正按国际惯例来做。这其中还包括甲方监管、自己公司的管理、分包商的管理等等，这确实是我担心的一个问题。

您一直以来都在强调系统思维在装配式建筑中的重要作用，在长圳这个项目中，您及您的团队是否已经有了系统的建构？在这个建构中，有哪些重要的子系统？又有哪些关键要素？这些子系统与关键要素应该都不是孤立的，它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会对长圳这个项目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樊总

是的，长圳这个项目，应该是我们团队孟院士的三全方法论和叶浩文董事长三个一体化发展思想的集中体现。同时也结合了我负责的国家十三五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工业化建筑设计关键技术”，尝试着构建一个基于建筑系统理论的装配式建筑整体解决方案。

该解决方案支撑性的研究成果就是要将工业化建筑作为一个建筑系统来加以研究，由建筑系统、结构系统、机电系统和内装系统集成而来，各系统再细分为若干的子系统。

长圳这个项目正是基于以上理论指引，我们根据拟建规划建筑的不同高度和层高要求，选择了不同的结构系和围护系统，略有差别的机电系统和标准化的内装系统，看似像在做一个排列组合的游戏，但其中的核心就是系统集成。

比如150米高的住宅，选用非承重预制外墙板和分户墙板、预制阳台和预制楼梯等，其余部分采用与之匹配的铝模现浇，技术体系的选择以实现系统最优为目标。在装配式建筑中，并不是预制率越高越好，而是基于系统集成的技术组合最优，换言之就是各关键要素之间的匹配性以及系统组合之间的协调性。

比如，如果我们采用预制墙体，匹配上高精度（mm级误差）现浇墙体和免抹灰的轻质条板，能带来装修阶段的减量、提效、提质，其系统组合是优，如果因为部分采用砌筑而需要抹灰，则不能在装修阶段实现其系统组合的最优。而对于100米的装配式剪力墙结构住宅，如果采用PC剪力墙预制+ 铝模标准现浇节点 + 预制叠合楼板系统集成方案，实现一次吊装支撑，一次浇筑的配套工艺，则能达到系统最优。据我们公司裕璟幸福家园的经验，在质量提升、精度提升的同时，实现4天一层，有效提高了工效。

总的来说，我们希望该系统工程理论通过长圳项目实施落地，优化完善，变为可推广、可复制的好经验，进一步提高装配式建筑的质量和性能，降低其成本，使之具有更强的生命力。

在长圳项目这个系统工程中，如何完成系统集成应该是关键之关键。系统集成能否达到相对较优的效果甚至最优效果，系统集成商应该非常关键，请问樊总，你们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集成？在这个集成过程中，如何平衡甲方、用户以及供应商 / 承包商之间利益的关系？当系统思想与现实情况发生冲突时，当成本与质量、工期、用户需求发生冲突时，您会如何抉择？

樊总

我理解你的意思，从广义的角度来讲，你说的这些都是系统要素之一。举个例子，比如说咱们发射人造卫星是一个系统工程，但是这个系统工程也有造价问题，也有工期问题，也有使用需求的问题。跟我们搞一个建筑是一样的，你把它纳入你整个大的系统里面去看。我们再回到本专业的角度来讲。从建筑全产业链的角度来讲，系统工程包括设计、生产和施工。从更大范围来讲，也包括更多内容。所以我们要整体协同、协调，把它做到最优，这是需要我们做工作的。其实这里面就考验了管理能力、整合能力。通常我是不愿意在学术的场合把系统工程这个概念无限放大的，如果真要考虑的话，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反过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要着重打造 BIM，用 BIM来推动装配式建筑的发展。这是因为系统工程发展的必然结果。从别的学科、别的行业来说，最终也是发展到数字系统工程，就是都把它数字化。而 BIM 是我们建筑数字化的一个方向，所以我们要通过 BIM 把这个系统工程数字化了。你提到的造价问题，就可以通过 BIM 来做。我们在采购阶段也可以这样做，就是把所有的采购信息集中到一个平台上，变成一个数字化的系统，一个大的数据可以去参考整个造价控制，其实这是非常有效的。在互联网上集中采购，成本肯定比传统的集中采购要低。

中建科技曾经在深圳裕璟幸福家园项目中践行了装配式建筑REMPC 管理模式，在长圳项目中，是否仍会延用这一模式？

樊总

是的，我们不仅要延用好的经验和做法，还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实践、完善各类有助于提高项目质量性能的先进技术和工具，回报给行业更好的经验。

每一个建筑师，可能都有自己的建筑理想，您的理想是否与装配式建筑有关？长圳项目公共住房的性质是否会影响到您对理想装配式建筑的构想？您理想中的装配式建筑是怎样的？

樊总

应该说，我的建筑生涯不是以装配式建筑开始的，我的建筑理想也不会仅仅拘泥于装配式建筑这一种建造方式。我希望去探索建筑学的“技术理性发展之路”，装配式建筑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我研究建筑技术理性的起点。

长圳公共住房将不仅仅是装配式建筑的新标杆，更应该是绿色建筑、智慧建筑和健康建筑的新探索、新示范。总之，是集成了各种先进建筑技术，体现新时代建筑业转型升级发展方向，体现建设科技创新引领发展，体现智能建造和智慧使用技术创新的新标杆。系统集成应用各种先进的技术，实现系统最优，应该是未来的发展重点，也是我的努力方向。

附

深圳长圳公共住房项目介绍

深圳长圳公共住房项目位于光明新区光侨路与科裕路交汇处东北侧，项目用地面积约20.7公顷，其中：二类居住用地面积约16公顷，道路、水域和绿化面积约4.78公顷。

项目总建设规模约115万㎡，其中计容建筑面积85.7万㎡，包括住宅建筑面积不超过76万㎡，商业建筑面积约6.5万㎡，公共配套设施3.2万㎡，车库等不计容面积约30万㎡。该项目住宅总数不少于9500套，户型比例总体分配原则：建筑面积65㎡住房约为5900套（不少于5850套）、建筑面积80㎡住房约为2850套（不少于2800套）、建筑面积100㎡住房约为700套（不少于650套）、建筑面积150㎡住房约为100套（不少于80套）。

（责任编辑：金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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